至治三年春,正月,壬子
静江、邕、柳诸郡獠为寇,命湖广行省督兵捕之。
“走咯,走咯。”于天宝吆喝完,吹响了几声挂在脖子上的口哨,便带领五名小伙伴大摇大摆的转身往林中小径走去。走出了一会,大概二三十米远,又有四名拿着弹弓的童子军从树上爬下来加入其中,让众瑶商望着童子军的背影,直撮牙。
‘童子军真是不好对付啊,看着他们腰身的葫芦,不知道里面装的是水,石弹、还是铁弹?幸好没有意气用事,前去报复,吃亏的肯定是我们’。潘老二心想,‘那个四道杠还有口哨,一吹哨子,周围群起响应,被人瓮中捉鳖,活捉吊在树上,那就全完了,都不用回瑶寨了’。
“啊呀,喂喂,小…于兄弟,别走啊,别走啊,还有口令啊。”潘老二出神的时候,被短毛瑶民提醒了他忘记要下一个童子军路卡的口令,再也顾不上身上的货物,赶紧扔给同伙,急忙追上前去。没了下一站的口令,被当地瑶寨当成元庭奸细抓起来就麻烦了。
要知道自从去年底潘老大潘宝造‘我大元’的反以后,元庭官兵们现在正到处抓作乱的瑶民,其中静江府是元庭防护的重点。静江府一百三十多万的人口,在湖广行省位列第一,一旦静江动荡,对湖广行省的打击将是致命性的。静江的元兵们群起出动,不停的往南沿着义江、柳江、红水河清剿柳州、南宁方向的桂中南瑶寨,缉拿乱党,疯了一样。潘老二在‘我大元’是最正宗不过的乱党,谁叫他是潘宝的二弟,但他现在身处桂北瑶寨势力之中,如果给当成元庭奸细抓起来,送到熟人面前露脸,那就笑死人咯,有个地缝都没地方钻。
看着潘老二狼狈的样子,短毛瑶民心中真是痛快,加入童子军,真值。他现在也算童子军的编外人员了,一有机会就会到童子军的军部,将他所见的一些奇闻(哪里有神树,七八个人都合不拢)、怪事(石头是红色的、土里冒火了)、物价(鸡鸭猪肉多少钱)讲给上司蒋丙听,对,那个古灵精怪的五道杠蒋丙是他的上司。蒋丙还要他特别留意务工时的商队,一旦商队有图谋不轨(会测地形、路线),赶紧上报,情况确凿无疑话,特许赐予他正式的童子军身份,更有银子、糖果、肥皂、铁锅,随便选,大大的有。
平常人还到不了童子军的军部,见到蒋丙伢子、唐家伢子呢!短毛瑶民颇为自豪,能认识童子军这一批‘少年’奇才,何等荣幸,现在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,云里雾里,不容易啊。短毛瑶民认为蒋丙伢子、元首唐卓,完全就不是儿童嘛,有哪个儿童是那副模样?
作为离莫川瑶寨不到五十里地灵田瑶寨的瑶民,短毛是看着莫川瑶寨童子军一步步发展起来的,让他好生佩服唐家伢子的能干。从莫川瑶寨一个点发展到现在方圆三百里,无瑶不知,无瑶不晓,这是什么样的才情与抱负!自己虽然有时候犯点傻,被人叫二愣子,但是跟着唐家伢子童子军混,准没错。
现在童子军发展真是相当的快,从莫川瑶寨童子军的本部,不到四五个月,治下就有了八大营部,分置在八个方位不同的瑶寨,灵田瑶寨、凤凰瑶寨、千家峒圣地、龙塘瑶寨、西岭瑶寨、桂江瑶寨、漓江瑶寨、潇水瑶寨。势力范围囊括了越城岭、海洋山、都庞岭,莫川瑶寨附近的三大山脉,再往东就是百万大山的核心深处,九嶷山、萌渚岭、起微山、大东山、瑶岭了。
‘发展的出奇顺利啊,’唐卓不是很开心,而是有点小郁闷,小手撑着腮部,嘟囔道,‘这瑶民们真是穷怕了,稍微有点前景,都来抱哥大腿了。要不是莫川瑶寨、灵田瑶寨,做肥皂的原料漆子油、菜籽油基本上用完了,而且还不能从静江府汉人、色目人商人购买,我还真不想往四面八方到处扩张呢。闷声发大财多好!没人惦记,吃独食,吃的不亦乐乎。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,死猪不怕开水烫,一旦被元庭的汉人们、色目人惦记上了,这以后的麻烦估计大大的有。’
唐卓边数着钞票,边流着口水,小手差不多软了,只能望着沙盘上不断扩展的瑶寨据点,痛并快乐着。尤其惊异于现在静江府的消费能力,现在肥皂的价格可不便宜,考虑到通货膨胀,五块肥皂定价为两贯至元通行宝钞,或相当于十贯中统元宝交钞。
中统元年(1260)十月﹐元庭发行中统元宝交钞﹐简称中统宝钞或中统钞﹐不限年月通用﹐与银并行流转。民间交纳赋税都用宝钞﹐诸路原行旧钞限期命原发官司尽数收换﹐不再行使。中统钞币面价值分十文﹑二十文﹑三十文﹑五十文﹑一百文﹑二百文﹑三百文﹑五百文﹑一贯文省﹑二贯文省十等。当时习惯称钞一贯为一两﹐五十贯为一锭﹐百文为一钱﹐十文为一分。其法以银为本。法定比价中统钞二贯(两)同白银一两。
至元二十四年(1287)﹐改印造﹑发行至元通行宝钞﹐分二贯至五文十一等﹐与中统钞并行﹐每一贯当中统钞五贯﹐二贯准银一两﹐二十贯准金一两。
到了延佑七年(1320),官定钞银比值只及中统初的二十分之一。
如果至元钞币值稳定,五块肥皂(两贯至元通行宝钞)相当于一两白银,约合购买力600元(一两白银购买力约合后世600元)。现至元宝钞贬值,币值仅仅相当于原来的四分之一,价格也在150元五块肥皂,一块巴掌大的肥皂计30元。
在唐家伢子看来,完全就是抢钱嘛,这就是拥有垄断商品的好处,定价权操纵在自己手里,所以大力发展肥皂贸易的思路是对的。
至于原材料不够,完全出乎唐卓的意料之外。在他眼中,现在的南方应该是中原人宣传的‘野兽横行、鸟不拉屎、光着身子行苟且之事’未开化之地那样,应该没几个人才是。
哪知道一打听,湖广行省出了静江府这个奇葩,有三四十万户纳税的户口,是湖广行省首屈一指的大邑,什么天临(长沙)、武昌人口数量加起来才差不多!这是什么概念,光是静江府一百三十多万人口的市场,自己小小莫川瑶寨就给吃撑了,更遑论静江府以北之全州府(24万)、湘江以北武冈(36万)、澧州(111万)、常德(102万)、岳州(78万)、衡州(21万)…
唐卓心中顿时一片茫然了,敢情自己小小的莫川瑶寨、灵田瑶寨就在‘我大元’这个庞然大物的嘴边。我勒个去。